阿拉伯理性主義者為伊斯蘭現代化而進行的鬥爭

Bassam Michael Madany

2007年,一群阿拉伯知識分子創辦了網絡雜誌「Alawan」,就在發起這一大膽倡議的十週年之際,該組織的一位主要成員Sadeq Jalal al-Adhm去世了。

Al-Awan發表了al-Adhm博士的訃告,詳細描述了他在1997年成立「阿拉伯理性主義者協會」(Association of Arab Rationalists)之時所扮演的角色。

該協會的目標是「以理性的方式解釋致使阿拉伯文明毀滅的原因,並試圖修復這場災難。」

Sadeq Jalal al-Adhm於1934年出生在大馬士革(Damascus),他屬於遜尼派貴族家庭,其一些成員在法屬敘利亞托管期間(1920—1946)和獨立初期擔任政府要職。

「al-Adhm先生先後在貝魯特美國大學(American University of Beirut, AUB)和耶魯大學學習哲學。畢業之後,他曾在大馬士革大學、安曼(Amman)的約旦大學、AUB、普林斯頓大學和德國任教。」

[1969年,al-Adhm博士在AUB任教時發表了「對宗教思想的批判」(Naqd al-Fikr al-Deeni)一書。這本書包含對有神論宗教的批判,尤其是對伊斯蘭的批判。黎巴嫩政府指控他誹謗黎巴嫩公民的宗教信仰。雖然黎巴嫩法庭宣判他無罪,但他覺得有必要到其他地方繼續他的職業生涯。]這段是我的短評。

「al-Adhm先生在美國永久定居,並繼續他的文學活動。他成為了阿拉伯知識分子中受人尊敬的領袖,他們試圖將新一代的阿拉伯人從影響阿拉伯世界政治、法律、經濟和教育的非理性主義霸權中解救出來。自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落後、政治和宗教威權主義的擴張。」

「Sadeq Jalal al-Adhm是一位偉大的自由捍衛者,將自由作為一種基本價值是現代主義和世俗主義的基礎。自由是公民的本質,如果自由消失了,人權也會消失。」

神聖的過去和「神聖的」統治者已經包圍了理性主義。阿拉伯人的思想一直無法擺脫過去的結構。宗教思想無法進行自我批判,也無法解釋世界。因此,雖然有這一嘗試的先驅者al-Adhm博士做出了努力,作為理性思維基本組成部分的宗教思想批判還是被迫退卻了。

Al-Awan有幾位貢獻者一直積極參與處理阿拉伯文明的悲慘狀況。例如,阿爾及利亞知識分子Hamid Zanaz於2014年出版了一本書(法語),書名為「伊斯蘭主義如此告訴(解釋給)我的女兒」(L’islamisme raconté à ma fille)。2014年5月21日,他在Al-Awan上刊登了這本書的摘要。

https://editionstatamis.com/2014/05/19/lislamisme-raconte-a-ma-fille-dhamid-zanaz-sortie-le-9-mai-2014/

出版日期:09/05/2014 200頁—價格:15.00歐元

在與女兒的對話中,Zanaz先生解釋了伊斯蘭的改革和現代化有多麼困難。

「女兒:難道歐洲的一些穆斯林沒有在『宗教和世俗』伊斯蘭之間認真努力實現和解嗎?」

「父親:然而,這些嘗試仍然是形式化的,而且沒有任何結果,就像Abdennour Bidar在2008年出版的『沒有順從的伊斯蘭:走向伊斯蘭存在主義』(L’Islam sans soumission: Pour un existentialisme musulman)。」

「在他試圖解釋這些神聖的經文時,Abdennour甚至廢除了一些。他相信伊斯蘭現代化的可能性,使之與現在的時代兼容。他希望能夠將穆斯林從那些他認為不合理的經文中解放出來。然而,他忘記了伊斯蘭首先是『對安拉意志的承認和順從』。如果不改變伊斯蘭本身,我們就無法調和伊斯蘭和現代化。伊斯蘭思想無法使其自身現代化。」

「女兒:這有什麼解釋嗎?」

「父親:穆斯林認為他們的宗教是一種知識體系,必須應用於社會和個人生活的所有領域,換句話說,宗教信仰體系必須納入執政政治體系的核心。伊斯蘭主義政黨在與執政政權的鬥爭中利用這一觀點,向人民承諾,他們—而且只有他們—才能以和平和民主方式管理穆斯林,因為在過去,伊斯蘭主義者未能通過暴力實現這一點。」

「女兒:那麼,這難道不會致使伊斯蘭改革,並促使一個真正的民主的國家崛起嗎?」

「父親:讓我們說,伊斯蘭主義者嘗試把我們從舊政體中拯救出來,但如果伊斯蘭主義者不能兌現他們的承諾,那麼誰來幫助我們擺脫他們呢?這才是真正的困境。一旦伊斯蘭主義者通過民主手段獲得權力,他們認為民主是Tariq Bin Ziyad在西班牙登陸時被點燃的船隻,目的是阻止侵略者返回北非,正如一位評論者所說。」

Hamid Zanaz的對話結束時,對是否會促進穆斯林之間以及與其他人類之間的人道關係的伊斯蘭教義的有益變革不抱太大希望。他個人對伊斯蘭主義的「聖戰」有增無減,正如你可以閱讀他在Al-Awan上發表的622篇文章和隨筆中的任何一篇。在他最近的帖子中,他對穆斯林的言行不一表示憤怒,在這些話中他說:

「哦,為什麼穆斯林如此迅速和熱切地使用最新型號的手機,同時又不願意『吸收』最簡單的人權形式,就是因為他們認為這是『西方』的發明嗎?!」

Al-Awan的另一位改革主義貢獻者是摩洛哥人Sa’eed Nasheed,是「古蘭經與現代性」(Modernity and the Qur’an)一書的作者,這本書在黎巴嫩貝魯特出版,於2015年5月16日由Khaled Ghazal在Al-Awan上對其作了評論。五年前,對同樣的話題,Nasheed曾發表過一篇帖子「古蘭經是什麼?」。

「在『古蘭經與現代性』中,Sa’eed Nasheed從古蘭經的本質開始,不管它實際上是不是真主的話語,也就是說,這經文是上天的旨意!在他的回答中,他不否認真主是天啟(Wahy,啟示)的作者,然而,先知闡明或編輯了它。穆罕默德在他的文化、語言、個性和其時代背景下完成了這一切。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古蘭經是一部出類拔萃的人類的作品!」

「另一方面,隨著伊斯蘭的傳播,對古蘭經理性的看法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致於先知變成了神性旁邊的『第二人』,有時甚至取代了神性。古蘭經的(阿拉伯語)經文成為了一個封閉性的作品,完全以奧斯曼的古蘭經為基礎,被各伊斯蘭宗教團體視為授權的版本,而其它的版本則全部被銷毀。」

「通過將古蘭經與現代性並置,作者提出了一個重要的論點:『除非穆斯林對啟示的本質採取修正的觀點,否則他們無法適應現代性。』這樣一種修正後的觀點只需要擯棄阿拉伯語原始文本中的每一個單詞都是神聖的語言的觀念。另一方面,如果『古蘭經不可創性的信仰被維持著』,那麼就會留下傳統的伊斯蘭歷史觀,認為古蘭經是永恆的、不能修改或重新解釋的。」

Al-Adhm對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的堅持,在徹底擯棄有神論的情況下,依然十分活躍。與Al-Adhm不同的是,Nasheed先生和之前許多改革者一樣,正在懇求同時代的人認識到,堅持古蘭經的傳統觀點,會讓穆斯林受制於非理性和蒙昧的世界觀。通過允許人的因素在啟示中發揮作用,並限制其範圍,他希望同時代的人反思他的溫和的建議。他的擔憂是非常真實的,因為離開伊斯蘭並採納Ilhad(不相信)的年輕穆斯林的人數正在迅速增長。

Sa’eed Nasheed的書提出了一個「Wahy」(啟示)的激進概念。除了聲明穆罕默德最初的使命是宣佈和捍衛真主的獨一性之外,Nasheed幾乎沒有進一步論述真主安拉的教義。雖然人們可能不期望他寫一本關於神學的書,但是真主的概念的重要性怎麼強調也不過分。

官方穆斯林對古蘭經的看法是「不可創性」。穆斯林神學家能夠堅持它不與真主安拉的獨一性相衝突的唯一方法,就是不鼓勵神學化,並採用「Bila Shabah」的概念,即「無相似性」,真主是「全然的他者」,他的屬性是不可言傳的。因此,聖經中關於人是按照神的形象創造的和人是像神的教義,在穆斯林看來是不可想象的。另一方面,這意味著穆斯林永遠不可能認識真主,他或她可以知道古蘭經中揭示的真主的意志。真主和信徒之間的關係是主人和奴隸(abd)的關係,這就解釋了很多穆斯林名字之中abd作為一個人名字的前綴,如Abdul-Ilah、Abdallah、Abdul-Karim、Abdul-Rahman等等。

「古蘭經與現代性」為困擾伊斯蘭的一個根本性問題—即伊斯蘭無法應對現代性—提供了一個解決方案。哈里發運動—達伊沙(Da’esh,伊斯蘭國)、利比亞和也門的內戰都是「伊斯蘭之家」(Daru'l Islam)這種嚴重弊病的具體例子。不幸的是,Nasheed的提議幾乎沒有希望得到接受。連同過去所有尚未解決的教義問題和分裂,仍然沉重地壓在一個似乎無法打破其枷鎖、並繪製新的道路—確保其人民以及全人類和平與繁榮—文明的身上。

這篇文章翻譯自Bassam Michael Madany的在線文章「The Arab Rationalists’ Struggle to Modernize Islam」

https://www.academia.edu/39252717/The_Arab_Rationalists_Attempt_to_Modernize_Islam_24_M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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